楚棘

朗笑明月,时眠落花
cp@白术

【喻黄】暗杀(中)

•期末考试前蹦一下,估计里明天就凉。
•戳个喻当做锦鲤【x】
•上次更文十天前……我爱拖更。
 
 
【五】竟见兰台边,昨日丹青染素笺

脑内轰然一响,上齿刻进了下唇。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他怎么会忘记。

水滴……水滴……喻文州的长箫疏影之上,正是这样一个标志。修长的手指尖氤氲出箫浪滚滚,铺天盖地的音乐能让人陶醉亦能摄人心魄。那管长箫被年少的他把玩过不知多少次,自然他有这个自信。

不会认错的。绝对不会。

两种可能。铁链铮铮,向来稳健的剑圣的双手抖的一塌糊涂,就好像现在跳动在他胸腔里那一颗同样颤动着战栗着的心脏——那人究竟是谁。

是喻文州?还是……杀了喻文州的凶手?

如果是前者,那么他必定要好好的将那人拽在面前,问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杳无音信,为什么他藏起来不让他找到。他和他……只是师兄弟。黄少天早就决意把自己那点小小的心思藏在心脏的最角落。即使由于他的某一瞬间的怯懦无法将那种子剔除,即使他的心思由于主人这种放任疯长的如同三月里沐了春风的野草,他也不愿意让它钻出来打扰到那人分毫。

可是即使只是师兄弟,他也不该这般让他绝望,这般放任他被愧疚包裹地完全透不过气来。作茧自缚,咎由自取,只可惜明知如此的黄少天,甘之如饴。

如果是后者。

拆其骨,饮其血,不共戴天。

右手腕上铁链“铮”地一响,原本晃晃悠悠垂下的链条被他猛然收紧,如同他的每一根神经每一根经脉——蓄势待发的豹子,大抵如此。

胸口气血翻腾,口腔间便是腥甜味道。是到了服用解药的时候了,只可惜,今天的解药怕是没有他的份。

凝魂丸,一日无解药,体如刀搅;三日无解药,经脉尽断;七日无解药,溃烂而死。

禁闭,才是这个地方最大的惩戒,也是最大的苦楚。

“啊……啦……萨……”被陡然腾升的痛楚袭击后的黄少天缓缓开了口。他似乎是给自己解闷,又似乎只是让那曲调从他的心里脑内流淌出来。他的声音很脆,一点也没有杀手的阴沉与沙哑,相反脆亮干练一如曾经的蓝溪二少。就是这个声音缓缓敲打着暗道的四壁,似乎要冲出这个牢房,踏一条更远更久的征程。

这调子是喻文州原创的。没有名,没有词,只是一段轻柔明媚的音符,展现着生机的美好与天地间广袤的自由。

明媚的,一如曾经的黄少天。

“啊……哦……哎……”血色慢慢洇出唇角,音符也氤氲了潮湿而狭小的空间。

“啊……哩……呀……”

慢慢的,毫无血色的嘴角扬了起来,一如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熠熠生辉。

【六】纵使相逢应不识

门外有响动的那一刹那被疼痛折磨到昏昏欲睡的青年陡然醒转。黄少天警惕的就像丛林里的野物,赶紧运功将毒素暂时锁在丹田处。下一秒两个暗卫解了他的镣铐,一路带着他往正厅走。黄少天这才发现一天一夜已经过去,已经是黄昏。

“干嘛啦!干嘛!”黄少天往地上啐了口血,嘴巴却叨叨叨叨依旧开开合合个不停,“带我去哪?说话啊,你们又不是哑巴。怎么了尊上不是说下次出任务是后天吗?”

“不用出了。”已经走的很近了,以至于他最后的疑问被尊上听得清楚,“过来。”

押着他的黑衣人瞬间退去,黄少天揉着手腕和臂膀莫名其妙的大踏步向前。屋内两个人,除了那个在他杀人计划中出现过无数次的黑衣人,还有一个身影,意外的熟悉。

事实上,当烛光摇曳下他看清了那张脸后,几乎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不说别的,就只有那双眼角微微上挑盈盈似秋水无限柔情的细长眸子,那些年来多少次入了他的心,这么些年来多少次入了他的梦。

喻文州。他不需要仔细看,他知道,这是喻文州。

黄少天在心里一点点咀嚼着这三个字,仿佛有多少饴糖融化在这个名字里需要他一点一点吸吮出来。每嚼一下就是刻骨铭心的痛苦与委屈,混着刚刚溢出来的血液成了一滴腥味浓厚泪。这滴泪,他却不能让它大大方方的流出来。

事实上,这些所有都只是电石光火的一瞬间,太过血淋淋的事实早就让这个青年有很尖锐的理智。他只是恍惚了一下,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随即他戏谑地笑了。

“怎么?前一天还让我刺杀他,今天他就成了你的座上宾了?”

“他足够识相,我们需要他。”尊上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嘶嘶地仿佛一条蛇,“夜雨声烦,从今天开始,这是你的新搭档。”

“哦。别拖后腿啊我跟你说。对了我怎么叫你?”

那双眸子看了过来,烛光之下熠熠生辉。黄少天努力只让他看到了一张冷漠的死人脸,只一秒,那种光芒便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公式化的微笑。

“你好。喻文州。”

“代号三个字?”黄少天抗拒着胸口一阵阵地生理上和心理上的疼痛。他要把自己变成一块冰。

“索克萨尔。”尊上突然开了口。他示意喻文州走过去,“从今以后,你就叫这个。来。”

他伸出手掌,里面赫然一颗殷红的药丸。

脑中“轰”地一响,黄少天的灵魂在叫嚣。他几乎要飞扑过去阻碍喻文州那只伸出去地毫不犹疑的手,只可惜唯一一丝理智狠狠的攫住了他,让他意识到,这不过是一个局。

周围暗卫至少十五个人。以他现在的残破身躯,打三个就是顶峰。他可以无所畏惧,但是他不能拖着喻文州一块死。

……更何况,喻文州出现的一刹那,他心里那种孤军奋战鱼死网破的决心突然就没有了,就像海滩上费心经营了那么久的沙堡在海浪的包裹下不堪一击。他不想同归于尽,他只想让那人自己独赴黄泉。

“二月八日。”尊上命令下的干脆,“金陵城,刺杀中草堂堂主。”

那一颗救命的药丸终于被送到了黄少天手里。

转身出了中堂,两人一句无话。

【六】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

“喻文州!提问!”刚刚成为副阁主的黄少天毫无副阁主的架子与意识,同喻文州也没有那种陌生的尊重与疏远。即使未及弱冠便担下重任,也未见得磨灭这少年侠气哪怕一丝一毫。

“回答。”刚成为蓝溪阁阁主的喻文州笑眯眯的,也不去计较师弟算得上失礼的举动。身边这个跳动开朗的师弟就像是初冬的太阳,明媚鲜活却不过分奔放,总能使他的心情开朗起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黄少天眼睛里闪着灵动的光晕,兴奋之情简直就要漾出去。

“嗯……少天的生日在八月呢。那能是……”

“哎呀师兄你是不是忙糊涂了我真是服了你了,连我的生日都记那么清楚偏偏把自己的忘了。喻文州我以蓝溪阁武力扛把子的身份命令你今天跟我走一趟——老郑!郑轩!过来过来你看文州忙的都快傻了,赶紧替他分担一天,今天蓝溪阁你做主爽不爽?哈哈你不反对就是同意了,走走走师兄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黄少天拉着喻文州绝尘而去。留下睡眼朦胧的郑轩莫名其妙。

一人一骑山谷外,青衫几重暮云边。少年驰骋青崖间,直上山巅楼阁前。

“这不是禁地吗?”喻文州微微蹙眉,“据说……”

“还没到禁地啦还没到。”黄少天笑嘻嘻地,“喏,那阁子后边才是呢。走走走我们上去。”

踏上顶层的一刹那,蓝溪山一览无余。随即,自门派中庭处,几只烟火腾空而起,炸出火树银花繁星溅落。

黄少天兴奋的眼睛被映照的亮亮的:“怎么样师兄!好不好看好不好看?对了我忘了给你说啊生辰快乐!怎么样这个创意是不是特别棒?”

“是啊。”喻文州眼睛牢牢锁在了那一片星火灿烂之处,嘴角微微扬起,“少天从来都会给我很多惊喜。这个创意真是太美了。”

“只可惜我这次我下山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买烟花的了。”黄少天一脸遗憾,“不然我还能让他再漂亮再漂亮,可惜啊可惜。”

“没事。这个已经够了,因为是少天送的啊。”喻文州笑得如春风拂柳,就这么直直地撞在了黄少天眼里心上。

脸红只在一瞬。

星河欲转千帆舞。

……

冷冰冰地黄少天回头看了冷冰冰的喻文州,月色下那人脸上几乎结了一层寒霜。他轻轻,轻轻的叹了口气。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而今识却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

【七】篱间风雨冷,次第黄花残

月黑风高夜,两个黑影蛰伏在中草堂外。

“我不知道尊上为什么要你跟着。”黄少天冷冷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干什么要来蹚这浑水。总之一会儿我动手,你看着。”

身边那人公式化笑了笑,没反驳。

夜雨声烦冷哼一声,跳进了猎圈。双脚腾空的一刹那,耳边传来一句很轻很轻的叹息:“……别怪我。”

交手两下他就知道了尊上给他叫帮手的原因。作为江湖医尊,这个穿着绿衣服的大小眼居然会武功,而且居然这么凌厉。黄少天的好胜心被激起来了。“剑定天下”一出,他便发现他已经是在比武,而不是杀人了。就在此时,箫声动,风声起。绿字青年面色抽搐了几下,随即一口鲜血喷出,倒地不起。

黄少天愣愣地蹲下身,将手垂在了那人颈间,一片沉寂。

喻文州杀了他。用箫声。

喻文州杀人了。他不是来救他走的,他是真的杀人了。

这个,比死亡更令他绝望。

黄少天当然相信喻文州。可是有多么相信他,他就有多么想不懂他诡异的举动。先前黄少天自作多情想着他应该是为了救自己才忍辱负重进了这个组织,所以他才挣扎着不让他动手想给他一个清白之身。只是……血淋淋的现实摆在眼前,他需要一个答案。

他很烦躁地从另一边大门走出去,步履匆匆却不知何归。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谁,但是确实他不愿意再见喻文州。虽然他知道他们都是迫不得已,但是那具箫声下的尸体,让他对那人没来由的心疼与恐惧。他不再是他的他了。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一个身影便拦住了他的去路。是个一身皂色的少年。黄少天愣了一下。他从身形认出来,这是那个给他传信去杀喻文州的少年。

“夜雨留步。”他叫他,声音脆脆亮亮,不复那日冷峻,“我有话跟你说。”

“怎么?”

“别回去了。”那少年蒙着面,只一双眼睛亮亮的,“尊上早就盯着你了。”

“我知道。”

“你回去,必死无疑。”少年急促的声音下每个字都像田间露水下的青豌豆,“我……我不想让你死。”似乎又想解释什么,他赶在黄少天之前又开口道,“你救过我。可能你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那次我任务失败,若不是你把解药分给我一颗,我怕是早就死了。”

黄少天似乎想起来了,他咧嘴笑了,“我是看你年纪太小,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罢了。”

“我不管。这么多年只有你对我好过,我就是要你活下来。”他一把撕下面罩,一张满是稚气的脸出现在清晨的薄雾下,他上前几步,将一个包裹硬生生塞给他。

“这是?”

“冰雨剑。”少年有些得意扬扬,“我偷出来的。”

黄少天苦笑,少年面前他也不再装着失忆:“就算我又拿到了冰雨剑,没有解药我也活不过七天。”

那少年指指那包裹:“我放了一颗在里面,撑过这几天就可以的。你不是很相信他吗?”

黄少天立马觉得不对头:“相信谁?”

“那个索克萨尔啊!就是他帮我偷得冰雨剑,他说你舞剑可好看了,冰雨一出流光溢彩……夜雨夜雨,什么时候你让我看看吧?”

“他……他还说什么了?”

“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他告诉我尊上盯上你了,问我是不是不想让你死。我说是之后,他就问我能不能相信他一次。我想了想反正也没别人可以相信,不如试试看。”

“你不担心他害你??还有我?你怎么这么确信?”黄少天一脸震惊。他心中几乎是惊涛骇浪,这么一个地狱之处,竟然有这么简单的少年?

“……我觉得我应该相信。”那少年低头犹豫了一下,再抬起头来就有了与年龄一点也不相符的通透与成熟,“我不愿意这么活着。这样与死了没有什么区别,我不想给别人当工具。夜雨你救了我,我就是要相信你,索克萨尔要帮夜雨,那么我也要相信他。反正无论如何。结果再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黄少天愣了愣。随即他笑了,很释然很开拓的笑容让他原本俊朗的长相熠熠生辉:“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卢瀚文。”那孩子一字一句很认真的说,“不是流云,是卢瀚文。”

“好。等我们解决了这件事,你可愿意跟我走?愿不愿意……做我的徒弟?”

“我还没见过你的本事哪!”小孩叫唤。

“早晚会让你见识到。别急嘛小鬼。”黄少天并不在乎这个,他攥了攥手里的冰雨,阖眼问道,“他呢?”

“不知道。”卢瀚文摇摇头,“他只说……让我相信他,说他会救你出去。”

心跳瞬间就停滞了。黄少天难以置信的一把抓过少年,“你说什么!??”

“他说……他说他要救你出去啊。”卢瀚文很显然没有见过黄少天这副表情,神色里满是惊惶。

救我??他想怎么救我?黄少天愣愣地松开了手。他……能怎么救我?

除非……除非他们一开始目的就是一样的。

除非……除非喻文州早就计划了所有,除非这本来就是他的局。

除非……除非他现在以身犯险以命作陪。

几起几落,身影转瞬便消失在了松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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